第157章 另一种真相 6k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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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一窍不通未免太过分了,希茨菲尔知道,这是卑斯洛想表现出对她的尊重。
他说了要请她帮忙,那她至少得拥有这种程度的自主权才行。没有任何帮忙者会乐意看到有个人在头上指手画脚,从这方面看他确实很懂,也很精通人际交往。
真稀奇,原本以为他只会打仗来着。
希茨菲尔略微诧异,但这不会改变她心中对卑斯洛的偏见——不管他本人再如何出色优秀,也无法掩盖他对女儿过度纵容做出的恶行。
要不是卢卡的死有些蹊跷,她是不会走这趟的。
安安稳稳坐好,翻了翻手头这本所谓的日记,希茨菲尔很快将其丢到一边。
原因很简单,这东西严格来说不属于日记而属于某种……类似心情散文一样的篇集,卢卡在里面留下了大量富有意象的词句,有些是对信仰忏悔,有些是对明天立志,乱七八糟没有规律。
与其上来就研究这玩意,还不如先去看看实验笔记。最起码实验笔记是讲逻辑的,她至少能知道那都是些什么实验,以及卢卡这段时间私下在干嘛。
卑斯洛见状很自觉的出去了,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小声交谈,应该是他在和站门口的店老板桑姆对话。
那个距离听不清说的是什么,希茨菲尔也没在意,仔细盯着手里拿到的第一本笔记,一目一行快速阅读。
看完第一遍,她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,然后把它翻到最前面,用更慢的速度第二次阅读。
有些困难,因为她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血法师,有些血法师实验的名词她不了解,需要结合语境去猜测意思。
通过这样揣摩,探究,她逐渐认定,这应该是一本关于“血种研究”的实验记录。
实验者选中一支大族,挖出他们体内的器官提炼血种,然后对血种进行各种各样的测试和实验,包括将其融合到其他生物甚至是人的体内,去观察这种人造的结合会产生哪些排斥反应。
光是看文字记录就很血腥了,更不要说卢卡还拥有不错的画工,很多关键步骤的页码旁边都配了他手工绘制的解剖图例。
希茨菲尔看完后若有所思,姑且把笔记也放到一边——就叠在那本日记上——然后拿起下一份笔记。
一坐就是一上午,中途卑斯洛找人送餐点过来,还很贴心的让人当面试吃,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些东西里没被下毒。
“你好像一点都不急?”一边吃东西,希茨菲尔一边盯着坐在床沿的高大总督。
坐到这个位置的人不是都应该很忙吗,她不理解,他就甘愿在这里陪她浪费一整个上午。
“停战了,我稍微有了点任性的空间。”卑斯洛随口一说,“而且你觉得什么叫正事呢?对我,海王城的总督来说,是陪那些本来就要服从我的人聊天重要,还是拉拢救世修女的首领重要?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希茨菲尔微微笑了,“这么说即使我一无所获你也不怕?你本来就只是来讨好我的。”
这已经是接近玩笑的语气了,算是试探。
但卑斯洛还真就没发火,他点了点头:“死人是没法和活人比价值的,那天晚上的我并非真正的我,请原谅,有些时候我必须演戏。”
他过于坦诚以至于让人怀疑是故意的程度,希茨菲尔没敢进一步信任他,姑且借口要继续工作,把他从房间里撵了出去。
好在剩下的笔记已经不多,没一会看完,她把所有书本摊开码在桌面上,盯着它们开始思考。
这些笔记里记述的实验都是一种,即它们都是“血种实验”,卢卡一直以来都在做这些事,区别不过是被选取的倒霉蛋来自不同的大族。
人类里的大族,望族,甚至她还看到一些散落的记述(“通过对‘克列巴托拉尔’的研究可以得出结论……”),表明这种类型的实验很早就有了,其中甚至包括几支九骑士遗族。
卢卡……应该不是自己要研究这个的吧。
如果忽略实验者是谁,单纯只看这些实验笔记,希茨菲尔会有一种对方十分饥渴的感觉。
那是一种渴望,一种迫不及待,是对力量,对血源的向往,疯狂的想要从研究中发现某种规律,可以推测出实验最终的目的是想掌控血源。
莫名的,她想起了三鲜豆羹。
卢卡是效忠于人王的,也算人王的死忠范畴,那大概率是人王,也就是席娜给他下的命令,让他坚持研究所有大族的血种,想要探寻血源奥秘。
虽然疯狂,但很正常。换希茨菲尔在席娜的位置上也会这么做,这些实验和这个案子沾不上关系。
那我应该怎么和卑斯洛说呢。
看到现在是希茨菲尔自己好奇,这也算情报,而且是比较重要的情报。但她总得想一个借口,让卑斯洛接受目前调查的一切都和卢卡之死毫无关系。
毕竟卢卡的死因,凶手的身份,这些她心里都有数的,这是少有的根本不需要她过多推测因果的案子,所有精力都得放在糊弄委托人上。
想了想,目光落在日记本上。
[我侧躺下来,看到太阳在天边出现,那璀璨的光照亮我的脸,我仿佛预见到我未来的路,那是为我曾经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。]
我来的时候卑斯洛好像也在看这个吧。
他好像对这句话尤其在意,不如就拿这个打发他好了。
拉铃让人过去传讯,没一会卑斯洛就赶过来了。
“实验笔记大部分无用,我看不出破绽,但这句话很可疑。”希茨菲尔把日记本交给男人。
“怎么说?”卑斯洛扬眉,有种精神一振的感觉。
他一直就怀疑这句话有问题,哪怕不是提示凶手的可能也包含了一些谜题和暗示,只要解开就能找到卢卡留下的真正遗言。
这也是很寻常的事了,这世道谁敢说自己明天不会出意外呢?他就布置过几个类似的暗示,如果今天他暴毙了,那只有最亲近也最了解他的那个人——也就是他的女儿,能获得遗产。
“卢卡是个学者。”希茨菲尔说。
“我没听懂。”
“学者是讲逻辑更多的,对这种人来说意象不是凭空来的,他在开头强调了是侧躺,那他就一定真的试过这个姿势。”
“?”卑斯洛脑门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,他还是没懂,希茨菲尔格外强调侧躺的意思。
“这样吧。”希茨菲尔走过去,伸手虚虚示意引导他,“你后退,坐下来,坐在床上。”
卑斯洛照做。
“把腿放上去……两条腿!”
“这样吗。”卑斯洛硬着头皮,按照她说的侧躺在床上,一只手撑这脑袋上身曲起,双腿交叠并拢自然放置,远远看去颇有一种文艺复兴时代果体油画的厚重感和艺术质感。
就是姿势有点娘。
海王城的总督眉头直跳,盘算自己到底还剩多少耐心。
“别急,总督,你看这里。”希茨菲尔走到书桌边,一把将碍事的窗帘全部拉开。
值得一提的是,房间里一开始就点着蜡烛。
窗帘是一直没有开的,到现在被希茨菲尔彻底拉开露出窗外的世界,卑斯洛才发现——那窗户外面不要说什么太阳不太阳了,干脆就被一堵泥灰墙堵的严严实实,什么风景都别想看到。
他心头一跳,总觉得这应该是个重大发现。
但他确实还没有锻炼出惯性思维,反应的慢,还需要希茨菲尔继续提点:“他不是在这里写的那行句子。”
是了!
恍然惊醒,男人再度拿起日记,又把那句话从头到尾认真读了一遍。
[我侧躺下来,看到太阳在天边出现,那璀璨的光照亮我的脸,我仿佛预见到我未来的路,那是为我曾经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。]
想看太阳是一定要对着窗户的,但这里根本看不到太阳,所以这句话的指引根本不是针对这个房间!
“去把桑姆叫来。”卑斯洛立即下令,“有些事要详细问他。”
然后他注意希茨菲尔在打量自己,沉吟一会解释道:“血手能在这种环境做到全国连锁是有原因的,那家伙八成和一些大族沾亲带故,我不想多树敌,所以没对他上什么手段。”
桑姆很快来了,一进来就冲卑斯洛点头哈腰,完全忽略了旁边的少女。
卑斯洛不想体罚他,但吓唬一番倒没问题,装作愠怒的样子缓缓说道:“你可能不了解,这位哈西姆修女是新上任的主教修女,已经得到了圣堂认可……”
圣堂?
桑姆一愣。
天啦,说的是鲜血圣堂……那个究极恐怖的大怪物么?
这可把桑姆吓了一大跳,态度瞬间180度转弯,对希茨菲尔也点头哈腰起来:“非常抱歉尊贵的大人……”
“废话就别说了。”希茨菲尔制止他,问道:“这件事发生前你认识卢卡法师吗。”
“认识!他还用身份享受了最高折扣呢!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!”
“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住在这里。”
“是的!是的!”
“你对别人说过这件事吗。”
“没有,这没什么好说的……因为这就是正常的住店嘛,我们血手和鸥锦城也有点关系,经常有地位高超的大人来住店的……”
“那卢卡法师本人呢,他本人有没有跟你叮嘱过,让你注意帮他隐瞒?”
“这……”桑姆一愣,“好像真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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